【缘严/日黑】《月笛》

#是小孩儿一起玩的故事。

#严胜是天使!【震声】

  

  

——他怀着在森林之间遇到一只小动物的心情,在月光下希冀地伸出手。

(1)

严胜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布包。

他轻轻地从床榻上翻起来,小心地掀开被单,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孩子先是一口叼住手中握着的小小的布包,然后一只手摸索取过旁边榻榻米上的的布带,熟练地扎起头发。等到他把头发垂落在脸侧的束起之后,仍旧青紫的面颊便明显了起来。

夜里很静,庭院里甚至听不见昆虫的低吟声。身为长子严胜的住在宅邸的中心地区,想要离开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儿。但是他毕竟是继国家费尽心力培养的孩子,这个早慧的孩子在很久之前已经摸清了家里各个仆人巡夜的时间,并且成功找出了空隙。

严胜夜视很好,趁着清亮的月光洒落在屋内时,他便踩着细碎的光影出了房间。他的脚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小小的孩子出了房门,离开的背影像极了敏捷的黑猫。

其实也没有必要在这样深的夜溜过去。

严胜转过走廊,刻意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音,躲在柱子后等待巡夜的侍卫过去。他一边注意着那个大人的动作一边想:但是不能再拖延了,今天必须把这个拿给缘一。

他小心地将布包揣进怀中。

无论怎么说,严胜此时的举动也是对父亲威严的违背。怀着对父亲的歉意,严胜摸摸自己的脸,一不小心又痛的龇牙咧嘴。

白天趁着空闲悄悄去看望缘一时,严胜发现那负责给缘一送饭的下人态度实在蛮横。那人趾高气扬地插着腰站在那狭小房间的门口,严胜站在远处,只能在那仆人叉着腰露出的空隙中看见,自己的胞弟正木楞地跪在门前,跪在那仆人面前,一言不发。

——严胜生气的后果是他被父亲发现了自己来看望缘一的事。

父亲的手高高扬起来,而后严胜觉得眼前一片眩晕。他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负责教导自己的那个下属想要劝阻却被父亲恶狠狠地瞪了下去。

于是只剩严胜一人面对父亲的怒火。

好在这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最后的结果严胜被罚练习到睡觉之前并且不许吃晚饭。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严胜这时候其实很担心自己的肚子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但好在月夜静的使老天爷也不愿给这孩子使绊子,严胜有惊无险地又躲过了两个巡夜的人,终于脱离了宅邸的中心地区,来到偏僻的别院。

这里并不是终点,想要见到弟弟,还有好一段路途要走。

母亲住在这里。严胜对此心知肚明。自己的母亲住在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无意叨扰自己的生母,严胜飞快地跑过走廊,徒留下一地的月光。他穿的很单薄,甚至没有穿上外衣,因为害怕自己穿衣服的声音太大会引来注意。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此刻严胜感受到这冰凉的夜正在浸湿自己,从脚尖一直沁入肌肤。

但他心中有明亮的火焰正在温柔地燃烧。

“叩叩。”

严胜拉开那狭窄的房门。

清亮的月茫在一瞬间点亮他脸上的笑容。这个身为兄长的孩子踮起脚,抬头看着正从门口探出头来的另一个孩子。

——慢慢的,他眼里的笑意汇聚成了星河,星光与月莹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没睡吗,缘一?”

(2)

缘一并没有回复自己的哥哥。

他静静地看着严胜的脸,没有做出一点反应。

严胜也并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复。从严胜第一次鼓起勇气来看望缘一一直到现在,缘一安静而孤僻,甚至在与严胜面对面玩游戏时脸上都不会出现一点表情,以至于在一开始严胜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游戏太过无趣。

一直到有一次,母亲出现了。她孱弱地扶着窗户站在不远处,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严胜。”

严胜还记得,那是第一次有清晰的记忆,听到母亲呼唤自己的名字。和父亲不同,和她长这么大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那是只属于母亲的声音,温柔而虔诚,

“严胜,缘一听不见哦。”

母亲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眼中的笑意让严胜有些不知所措。严胜还记得当时自己与母亲对视了许久许久没有做出回答,是缘一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严胜才如梦初醒地慌乱应了一声,爬起来就往外面跑。

他一路都在跑,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一直到跑到他自己的庭院里。孩子扶着树干呼哧呼哧地喘气,整个人快要燃烧。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那是母亲。

缘一与母亲很少来到正院,每次来时两人都依偎在一起,远远地只能匆匆看一眼严胜便离开。而严胜则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往那边看,一直到他听到母亲缓慢离去的脚步声,才会悄悄用眼角余光去偷瞄那个女人,然后赶紧收回眼神,专心练习剑术。

那是严胜埋在很深很深处的,小小的希望。

“缘一,你看。”

严胜伸手取出自己怀里的布包,放在缘一面前,小心将其打开。

“是笛子哦。”

缘一低头看着那粗糙到如果严胜不说那是笛子根本没有办法把这东西与笛子联系到一起的小小的物件。

那实在是做工非常粗糙的笛子,笛身歪斜,笛眼七扭八歪。但对于完全没有做过任何手工艺品的严胜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能看的成品了,是他趁着下属不注意时蹲在角落里飞快制作的成品,按照记忆中父亲吹奏的笛子制成。

做完后严胜悄悄把它藏在怀里,毛糙的边角磨得他皮肤生疼。等到严胜晚上偷偷查看时,发现自己那一块皮肤下已经洇出了鲜血。

严胜把这笛子举起来,递到缘一眼前。

“笛子,知道吗?你吹的话就会发出声音……嘘,不要现在吹。”

缘一看着他把笛子递过来,便顺从的伸手接住,双手捧着一动不动。

严胜点点头,又警惕地左右看了一圈,突然像是做贼似的把脸凑到缘一面前悄悄说:“把笛子收好,别被他们发现了。”

说完后他握住缘一小小的手,让对方双手握拢,将笛子牢牢握在手中。保持着握住弟弟双手的姿势,严胜心中突然一阵欢快,与此同时,这份快乐催生出一份不容置疑的责任感。

“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吹响笛子,哥哥一定马上就会来帮你的,知道吗?”

这段话从他嘴中顺畅的冒了出来,以至于说完后严胜突然有些后怕。明明自己连来看望缘一都不被允许,又怎么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呢?这实在与他从小到大受过的“谨言慎行”的教育相去甚远。

“……”

缘一缓缓的,缓缓的收回手。

——在严胜惊讶的目光下,他幼小的胞弟将笛子双手握住,轻轻抱在怀中,那姿态就像是他抱住一轮皎洁的月轮,不舍放手。

像是坠入一场无言的梦境与深湖,身着单衣的孩子站在月下,默默无声地凝视着自己的弟弟。严胜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心中突然涌起以他的年龄还无法理解的奇特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点燃了,在月下燃烧成火焰。

这是我的弟弟缘一。

“缘一,你抬头,看着我。”

严胜眼中的星影熠熠生辉,这年幼的孩子终于褪下自己平日严肃的外表,对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顿地说:“哥哥的梦想,是成为战国第一的武士。”

“到那时候,我可以保护所有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缘一不管在哪里,都是安全的。”

——因为哥哥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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