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行
cp客邪
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酥油茶的味道。
他怎么那么喜欢喝这玩意，我就不喜欢喝。直到他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我正想把文件夹扔他面前，他就靠了过来。
“累了。”他说。
我没理他，半晌他又说：“想你了。让我抱会。”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我噎了一下，他趁着这个空隙伸手抱住我的腰，好像脸很痒似得拼命在我腰上蹭，我皱着眉要躲，他倒放下了全身的力气只留手上的，拖着我不松手。
“你看这个。”我把文件夹挤进他脸和我腰的空隙，冰凉凉的塑料让他不满地往后躲，这下总算是松开了，拿住文件夹。
“现在好不容易能抱你了，你又不让我抱。”
他嘟嘟囔囔。
“你这是皮肤饥渴症，是病，要治。”我皱着眉，递给他一只笔，“把上面你知道的都给我批注上。”
他接过笔，盘腿坐好，逐渐认真起来，在文件上写写画画。四五张A4纸看下来，他皱皱眉，道：“你怎么想的？确定要这么搞？”
“确定。这次你必须配合我。”
“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献祭自己的脖子。”他用手爱惜地摸了摸脖子，手指顺着颈动脉滑了一会，才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都可以。我还要回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把头发剃成我这样，听到了吗，别装没听到，剃成我这样。”我指着自己毛茬茬的脑袋。
他一瞬间露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
“不，我不是对你的脑袋有意见。”他看我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状态我有点模仿不来，好像瞬间老了十多岁一样……你看，就是这种眼神。”
这种眼神？我愣了愣，问：“我眼神怎么了？”
“太成熟了。”他站起来，然后把我也拉起来，一直往门外拉。墨脱的风雪吹得我打了个哆嗦，他抽抽鼻子：“走。出去走走。”
“干嘛气？”我咧嘴。
“逛逛，谈心。”
“为什么要出去谈？”
“……嗯，要是你不愿意出去，那咱们去床上谈。”他摸摸鼻子。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把纸全都烧了，灰烬飞了起来。
张海客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烧。
我不想多做解释，起身拿起外套穿上就往外走。他也跟上来，我们俩踩着白雪，嘎吱嘎吱地走到喇嘛庙的天井旁。
我找到了小哥的雕像。
雪花飘落，落在张海客的头发上，鼻子上，肩膀上。他呼出一口热气，白雾消散。
我倚着雕像，示意他和我一起坐下来。
被雪覆盖的地，很冷。
张海客仰着头，把我手里的烟夺了，扔到一边。
“你……”我皱着眉看他，本来想一句他妈的骂出去，结果发现这么说很无趣。我没力气骂人了，只是皱皱鼻子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指了指天空。
“你个污染源。”张海客说，“我跟你出来不是来吸你二手烟的。”
“我他妈也不想和你一起看星星！”我这次骂的很爽快，说完狠狠地拍了他一把，把他的大外套拍瘪了。
我不知道怎么了，又骂了一句：“操你妈，操你妈的。”
张海客并没有生气，他知道我不是对他发火，但还是把烟藏了起来。我们俩一模一样地坐在一起，背后是小哥的石雕，冰凉凉的。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闭上眼睛，扬起脖子，把浑身力气都卸下。
脑袋里真的什么都没有，闭眼前看到的墨脱的夜晚，太漂亮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到了极光。
半晌，我睁开眼睛，看见张海客正在笑。
“……好冷。”他轻轻说。
好冷。确实很冷，我又看了一眼夜空，然后爬起来，拍拍身上粘上的雪，对他说：“回去吧。”
张海客被我划归到朋友这个行列，这是不可能的，我看着他，他那张我的脸，越看越顺眼。
在墨脱，温暖的室内，我看着他的脸，从心里感到平静。我如果是个姑娘，我心说，我一定会爱上这张脸。
张海客是活着的。我突然想到。
这个人是活着的。他伸过来的手很暖和。
张海客，张海客。
他看着我，笑了。
张海客。
我突然很想亲他一口。